夜晚。
寂静降临大地,白天繁忙的街道、车来车往的公路此刻都已随人们一样陷入沉睡。只有天空异常清醒,借助月光和星光,我看清了绊倒我的那堆淤泥,被连日的黄梅雨喂得饱饱的它,到了晚上就成了致命的陷阱。
我正是中招的人。
既然能看见星光,那我一定追出了不近的距离,远离了城市的人造光。我的大小腿正在抗议,发胀的肌肉酸痛极了,在动的时候还感觉不到,这会稍微休息了片刻,却痛的像是要爆炸一样。
我那八百块的永久牌山地车也在一整天的劳碌后终于在那冰凉的淤泥中获得了安息。
“睡吧老伙计”,像是在安慰自己,我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脸上觉出一股温热。
它的大眼睛正注视着我,长长的舌头伸出来,时不时的舔舐着我的脸,它很急躁,在我周围不停地走动,转圈,然后又盯着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不过也似乎知道一点咱俩的处境,所有的动作都是静悄悄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嘿,老兄,来的时候你可是坐在我的车后座上的,让我休息会儿好吗?”
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它将嘴巴凑到我耳边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呜咽声,接着就在我身边躺下,头靠在我的膝盖上,那双大眼睛冒着热气,向上看我,显得委屈极了。
它是她的导盲犬,我明白它一定知道她就在这儿,空气里有她的味道。它知道。它渴望见到她,想要她的拥抱,想要她的爱抚,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但是,很抱歉,这时候,能给它拥抱的只有我这个相处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我张开双臂,胳膊好像被蚂蚁咬了一般酸痛,“如果你愿意的话。”
狗狗吐出舌头,可能是天气太过沉闷。
它朝我怀里拱了拱,我抱住了它。
它是一条充满力量的,浑身热乎乎的大狗,皮毛乌黑光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才不会相信它竟是一条导盲犬,不同于拉布拉多、金毛、牧羊犬等常见的导盲犬,它是一条来自农村的强壮的中华田园犬,黑色的尾巴如同一条坚实的鞭子,健壮的四肢使它能经受住各种挑战,稳定的性情更显示出了它是一条称职的导盲犬。
此时不远处的天边开始凝聚起了密云,潮湿的空气中开始有了凉意,闷雷一声又一声,间隔越来越短。
一场大雨将至。
我揉了揉腿,缓缓站起身,向前方那栋废弃的建筑大楼眺望。黑暗中,它就像一个满身是黑洞的巨人,活像一个要将路过的所有人统统吞噬的巨兽,令人不寒而栗。
思量片刻,我迈开大腿快步潜入其中。
狗狗也紧跟着我冲进黑暗之中。
大雨紧随而至。
建筑大楼的走廊黑乎乎的,只能借助雷光从云层里透出的一些亮光才能勉强看清楼里的构造。
塑料瓶、便当盒、甚至还有男女之间做那种事的工具,满地都是这些东西,狗狗嘴里呜呜的抗议,的确,这对嗅觉灵敏的它来说一定不好受,就连我也不得不掐着鼻子前进。
这栋半完工的大楼废弃后,成了不少孩子的“基地”,也时常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此地借宿一宿(xiu),当然野鸳鸯们也少不得有光顾的时候,是出于纯粹的追求刺激还是没了宾馆钱的无奈,我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两年前有个夜间锻炼的女大学生在此地遇害后,家长们是明令禁止我们来这里的,警方也在入口处贴上了警示牌。不过刚才我来的时候,似乎并没见到那警示牌。
楼里的空气污秽而浑浊,压抑而沉重。我一步一步向前方的黑暗探索,狗狗那双湿润的大眼睛此刻也保持着十二分的警醒,锐利的眼神,矫健的步伐让我在黑暗中有了一些安全感。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它的名字,真希望我能知道它的名字,这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能大喊它的名字了,而不是说,“喂”或是“狗狗”。
越往前走,光线越暗,暗影憧憧。黑暗的环境下,人容易多疑、猜忌。我总觉得这会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冒出人来,他们会不会在暗中潜伏,只等着我进入他们早已准备好的圈套,然后我就会被抓到某个山沟去卖掉或是干脆就像两年前那个女孩一样,尸体在这里被找到……像这样的想法不断从我脑子里冒出来。
就在我被黑暗折磨的疑神疑鬼的时候,忽然间脚被推了推,吓得我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所幸屁股底下正巧是一大包垃圾,不然发出的动静肯定不小。
“干什么呢?坏狗。”
等我定下神发现吓我一跳的竟是我身边的狗时,我忍不住拍了拍它那高昂的耳朵。
但是它毫不在意,此刻的它显露出了一只大狗应有的姿态、积极、警觉而富有进攻性,两只竖起的耳朵像两只战斗雷达,鞭子似得尾巴也绷得紧梆梆的,黑漆漆的大鼻子在空气中嗅探着。只是头和眼睛一直向我示意。
“什么意思?”
“要我跟着你?”
看来没错了,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它找到了它的主人!那个盲人女孩!
我跟着大狗在黑暗中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大狗的黑色皮毛在空气中飞扬,矫健的四肢或跨或躲避开一个又一个垃圾堆、钢筋和砖块,宛如活跃在黑暗中的影武士。
这地方就像个迷宫一样,要不是这条大狗,我自己是绝不可能知道上哪儿去找她的。
我小心翼翼的避开忽然出现在脚下的一堆垃圾,却差点被不知哪个缺德鬼丢的香蕉皮滑倒。
大狗加快了脚步,身子在空气中快速起伏,它冲上了楼梯,接着右拐进了一个角落。在那里,它停了下来。
我也在它脚边停下,想要稳住呼吸,跑起来我才发现,它真是一条超级狗,有机会我得问问那女孩,这田园犬是从哪里搞到的,我也要去弄一条,真他妈太威风了。
等等,灯光!
我不由感谢,大狗没用前脚掌去扒门。
这是他们的房间,那群绑架犯的房间!紧闭的门前,一些光亮从门缝中透出来。光影斑驳,可以想象得到,里面一定有数个人。
这时,一个声音隔着门,慢慢靠近,糟糕他要出来!
情急之下,我左右环顾,发现这儿除了垃圾,没有别的了。
没办法了,我一咬牙,拍了拍狗狗要它和我一起跳进门前不远的垃圾堆里,忍着恶臭往自己和狗狗身上埋了不少垃圾,只留下两双眼睛注视着前方。
没多久,门就被打开,光亮四散,照亮了大半个漆黑的长廊。
一个体型魁梧的男子一边说着脏话一边解着裤腰带从里边出来。
我望着他向我们这儿过来,整颗心跟吊在悬崖上一样,一只手急忙捂住大狗的嘴巴,生怕它忽然发出声音,另一只手慌乱的在垃圾堆里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一块板砖让自己升级,哪怕是一把生锈的菜刀也不错呀。
武功再好也怕那啥不是?
男子在我所在的垃圾堆前停下,傻子都知道他要做什么,真他妈的晦气。
浓郁的骚臭在湿润的空气中飘洒开来,在我的头顶上方倾泻而下。
我也看清了他的模样,大概一米六十几的粗短身材,身上套着件军绿色无袖汗衫,看样子大概是他自己把袖子撕了,解开皮带,同框的宽大军绿色长裤卸到膝盖处,一边撒尿,一边接着骂人,“日 尼玛的,爽,日 尼玛……”
缺了一个门牙的大嘴里面乌漆嘛黑,抽烟铁定不少,从他身上还冒出了一股强烈的酒精味,令人作呕。
就在缺牙男终于解手完毕,我也总算松了口气时,我手边的大狗忽然呜呜的发出痛苦的厮叫。
“咦?!”缺牙男提裤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要坏事!
眼看不对,我也是病急乱投医,霍的冲将出来,四目相对,他那张散着恶臭的嘴张得老大,仿佛活见了鬼般,不敢相信这儿会凭空冒出个人来。
也正是这一惊吓,再加上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让他反应迟钝不少,于是乎,我抓住这个机会,双手扒住他的皮带,连拖带拽,使劲向前一拉。
“砰”的一声,大概是巧合使之然,缺牙男双手捂档未能得空保护后脑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后脑和坚硬的水泥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即刻晕倒。
吓死我了!
我连忙俯下身去检查,好在没死,死了,哥们也就完了。
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我双手抓了抓头发,瞟了眼脚底下的一人一狗。
深呼吸,深呼吸。
没工夫理会,狗狗请求原谅的目光。我微微屈膝,在光亮和缺牙男这两者之间来回看,嘴里忍不住吹起了无声的口哨。
我一紧张就想吹口哨。
大概三五秒后,我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最理智的判断,靠我一个人加一条狗狗,风险极大,不如请求援兵,至于如何请求,我大概有了数。
我蹲下身去,在大狗耳边小声说道,“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拜托你了,带他们来,像你把我带来一样!带他们来!”
我大概重复了两遍还是三遍,我没工夫去计数。随后,我把自己脖子上挂的金木鱼套到了狗脖子上,快速的抚摸几下狗背上和头上的毛发。
去吧,伙计,我们是哥们了吧,去吧,我相信你。
它大概是听懂了,又似乎不太懂,三步一回头的看着我,直到我隔着空气使劲戳了戳它脖子上的金木鱼,又在空气中逆时针画了个大圆,它才甩了甩头,抖掉了身上的惊恐、眷恋和不舍。
现在它又变回了超级狗了,它猛地发力,从原地一跃而起,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而我,也该做自己的事啦!
至少坚持到救兵赶来!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妈的,相信自己。我使劲捶了捶自己不住颤抖的双腿。
我不得不承认,某些情况下,骂人是有用的,比如,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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